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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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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櫻雪從男人無波無瀾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令人膽寒的怒意。她抖了抖, 身體下意識的想要躲, 男人的雙臂卻死死的禁錮住她。

仿佛這一次,她若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便要和她同歸於盡一般。

這個男人,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告而別, 傷的觸目驚心。

早在穿越之前,蘇櫻雪便知道, 自己有病。她有很嚴重的情感認知障礙, 她一方面渴望純粹而熱烈的愛情,另一方面得到後,情緒往往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 她能理智的對待周圍的人,壞的時候便會控制不住自己,選擇性逃避。

她看過心理醫生,當時醫生是建議她積極治療的,因為她這種精神性疾病已經嚴重到,隨時會惡化到抑郁癥的地步。

很可惜,她還沒來得及治療,便穿書了。大楚朝沒有心理診所,沒有人疏導她的情感, 不過好在,穿成了個吃穿不愁的大小姐身上,上有爹娘愛, 下有丫鬟伺候。

鹹魚當習慣了,她以為自己早好了。

哪成想,愛上簡玉珩,恨上了曲華裳,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理疾病快控制不住了。

她是個成熟的成年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愛著簡玉珩,明白自己對他的占有欲,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用悲觀情緒的去猜測他們的未來。

於是,兩年前,她明明那麽愛簡玉珩,僅僅只是因為一個模糊不清的擁抱,她便把他想成了渣男,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那時她的病發作,她不可抑制自己的去猜想簡玉珩和別的女子有什麽勾當,這種悲觀的心理便如野草生根,駐紮在她腦子裏,肆意生長,最後自己也當了真。

事實上,她何其通透的一個人,如果仔細思考那天晚上細節,如何會誤會?可是她給不了自己在感情上的冷靜和清醒。

這一次,也是如此。她明明可以有很多機會和他相認,但是獨獨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從他的世界消失,其實她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樣做,只會把眼前的男人傷的支離破碎,但是她控制不住的自己瘋狂的恐懼情緒。她怕他受牽連。事實上,即使他受了牽連又如何,此刻抱住她的這個男人,最願意看到的是和她一起面對困難,而不是她一個人在前面孤勇抵抗。

她清楚自己做的是錯的,然而控制不住。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前世,楚隨風那男人曾說,她是個莫得感情的人。

她何其有幸今日能反駁他,自己有愛情,但是在這段感情中,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清楚,這種病,只會害了一個又一個對她好的男人。

蘇櫻雪抱著簡玉珩,男人的呼吸清冽淡爽,肩膀寬闊厚重,眼神繾綣深情,她怔仲了會兒,心中的負面情緒消散沒了影兒。

他在等她解釋,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愛他,他也愛她。即使清楚的明白自己就像個炸彈,她也自私的不想放手。

蘇櫻雪瀲灩的眸子閃過一抹痛色,容她再自私一回,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情感認知障礙什麽時候會爆發,但是她自私的想要在自己清醒的情況下擁有簡玉珩。

“簡大哥,對不起,從今往後,我發誓再不會與你有下一次不告而別。”蘇櫻雪掰開簡玉珩握緊的雙拳,與他的十指交握,這一聲對不起從心底發出,認真而誠懇。她是再給他保證,也是再給自己警告,若真有下一次,她便真當不起他簡玉珩的妻子,擔不起他深沈的愛。人心肉長,她沒辦法一次又一次的傷他心肺。

簡玉珩虎軀一震,手指緊緊的扣著她的手,眼睛充血,他細細的回味著她的話兒,這一次,他能再相信嗎?

已經兩次了,肝腸寸斷過兩回了,簡玉珩覺得,沒有比他更難的男人。可是怎麽辦?蘇櫻雪這女子就如他這一生的軟肋,盡管此刻他氣惱的恨不能把她揉碎吞入腹中,但是看著她低垂的頭,聽著她柔聲細語的道歉。

他便毫無原則的心軟了,憤怒、責怪這些情緒輕易的被一掃而空。

“簡大哥,你先坐下,讓我幫你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好嗎?旁的事情我一會兒為你解釋。”蘇櫻雪埋在他的懷裏,小心翼翼的問。

酥香軟骨入懷,嬌聲細語縈繞在耳,簡玉珩眸中現出一絲暗色。

小娘子拉著他的手,央求的問,他卻心猿意馬,魂不知所蹤,任她拉著他的手站起來,神情漸漸的變得晦澀。

蘇櫻雪牽著簡玉珩的手,走入屏風內,床頭放著自己隨行帶來的包裹,她從裏面拿出了一瓶禦賜的金瘡藥,和一些經過高溫熬煮消過毒的布條。

這是她提前讓翠蘭備好的,知道他此次靈隱寺之行,兇多吉少。備著這些東西,總是能用上。

簡玉珩聽話的任她牽著,坐在了床沿,蘇櫻雪拿著手上的布條便要為他清理傷口。

正在浮想聯翩的簡狀元,此刻眼神深邃,指著自己的腿,勾唇:“娘子站著給為夫處理傷口多累,坐這兒吧。”

天吶!狗男人被她□□的越發不知禮義廉恥了腫麽破?

蘇櫻雪臉上有些羞紅,她慣是個裝腔作勢的樣子,在別人面前裝的自己很開放,作天作地的樣子,其實也就是個繡花枕頭,狗男人如此撩她,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這.....”

“哦,娘子說消失便消失,說出現就出現,把為夫當什麽了?為夫連這都不與你計較,只讓你坐著給我療傷,也不行?”簡玉珩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重傷的男人惹不起?眼看著他又要舊賬重算,蘇櫻雪哪還能安生的站著,總歸是她理虧,他如今便是要讓她跪著她也不敢有二話兒的,老夫老妻的人兒了,不就是坐著療傷嗎?只要他能消氣兒,他如今說什麽便是什麽。

這樣想著,她聽話的坐在他的腿上,一雙素手掀開他的傷口,開始塗藥,包紮。

眼前的傷口,刀痕深可見骨,蘇櫻雪眸中閃過一抹痛色,愈發小心的為他上藥,一雙潔白柔嫩的素手,輕柔的在男人刀口的位置塗抹。

簡玉珩看著她既小心又心疼的模樣,眼內的火熱更甚。

她埋著頭,一縷青絲搭在他的鼻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把他整個人籠罩住,某些不可說的地方便這樣瞧瞧擡起了頭。

強壓住心頭的悸動,簡玉珩此時眼內隱忍又火熱。

蘇櫻雪倒沒如何察覺男人的異樣,只認真的幫他包紮傷口,男人此次遇襲,是武國公聯合英國公設的圈套,派出府上最精銳的護衛,目的是為了把簡玉珩為代表的一系列變法派,趕盡殺絕。

《嫡女為凰》這本小說,對吏治改革只有寥寥幾句描寫,但真正實行下來,艱險重重,如今日類似的暗殺還有很多,男人不僅要在朝堂上與勳貴一族的代表博弈,回家了也極可能連個安生覺也睡不了。

蘇櫻雪包紮完簡玉珩身上的傷口,擡起頭,細細打量他。俊臉此時露出青色的胡茬,眼睛雖然熠熠生輝,卻顯得格外疲憊。

她與他分離的這些天,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蘇櫻雪擡手,描繪著他愈發瘦削的臉部輪廓,心疼的要命。可是眼下並不是花前月下的好時機,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她解釋,她也需要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他,與他相互商量。

屋內的紅燭,搖搖曳曳。

蘇櫻雪凝望了男人許久,終是開了口:“簡大哥,你可知我如今是何身份?”

簡玉珩一凜,身子終是坐正,一雙琉璃似的眼珠盯著她的,沈聲問:“岳父岳母滅門之仇和長寧侯府與有關?”

他本就是個通透聰明之人,從曲家大姑娘擄走自己,到與嬌妻別後重逢,時間地點聯系在一起,便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雪兒不會無緣無故炸死在蘇宅,她雖有過一聲不吭就消失的前科,但是明明他北上科舉之時,一切還好好的,如何會突然消失無蹤,唯一的原因,便是蘇氏滅門這件事兒。

她是為了蘇氏滿門的滅門之事,不告而別。

蘇氏一門滅門後,他曾經親自查過,當時他悲痛欲絕,根本不相信雪兒會死,吩咐影字號的影衛徹徹底底的查。

卻均沒有查出她還活著的消息,她明明沒死為什麽查不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必是有那權勢滔天之人,把雪兒已死的證據抹的幹幹凈凈,沒有留下絲毫破綻。

擁有這樣權勢的人,想來也就京城那幾個世襲罔逆的勳貴及高官了。如今雪兒與曲家大姑娘一同出現在靈隱寺,十有八九便是與長寧侯府有關。

蘇櫻雪還沒來得及解釋,自家相公便已經猜到前因後果,他一向聰明,一點就通,蘇櫻雪沖他無奈一笑,點點頭,眼神陷入回憶:“三個多月前,我從蘇家那場滅門的大火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長寧侯府侯夫人的車上,因裝睡偷聽了侯夫人與仆婦的談話,原來我真正的身份竟是長寧侯府的嫡女,當年母親與侯夫人崔氏生的孩子互換了。”

“所以你才是曲家真正的嫡女。那曲家大姑娘為何……?”簡玉珩臉上滿是震驚,他猜到妻子此番身份必不簡單,卻萬沒有想到卻是一出貍貓換太子。

“簡大哥想問,為何如今曲華裳還是曲家嫡女是不是?”蘇櫻雪見他點點頭,這才把侯夫人在車上與王嫲嫲的談話娓娓道來。連帶著這些日子在候府的經歷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簡玉珩聽完,眸子變換不停,待聽得雪兒對那曲華裳陰私手段的描述後,臉便徹底冷了下來。

難以想象嬌妻與如此心腸歹毒的女子渦旋了這麽多天。

若是今日,他沒有陰差陽錯的與她見面,指不定哪天便要被那曲華裳暗算了去。雪兒他了解,小聰明是有,但是真論內帷陰私手段,卻是萬沒有經歷過的。

且那曲華裳看起來確有怪異,蘇氏滅門暫且不提,單就只論今日之事,他懷疑她精確的知道自己今日被暗殺的時間地點。並在最關鍵的時刻派人潛伏在密林救下自己。

方才在曲大姑娘房內,他記得她曾說過一句話“從武國公府舅母那兒聽說他今日遇刺之事兒。”

那問題便來了,武國公府的二夫人如何得知他會遇到刺客呢?

雖他此次遇刺確實與武國公有關,但他不信武國公那樣一副小心謹慎的性子會把殺他這種秘密勾當告訴一介婦人。

曲大姑娘在撒謊。

還有一個疑點,她看自己的眼神,既愛慕又充滿篤定,在她如此算計他,強迫他娶她之後,她的眼神依舊沒有變過,她似乎特別篤定自己將來一定會愛上她。

為什麽會有這種優越感?

她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就仿佛,她是個巨人,高高在上的俯視著身下,而他便如一只螻蟻,一言一行都被她了如指掌。

簡玉珩眸子愈發深邃,他想起之前他在柱國公府與她偶遇的場景了,她找到他似乎也是這麽容易,仿佛提前知道他的行為一般。

天知道他當時僅僅只是因為煩悶才從前廳走出來閑晃,自己都不知道將要前往何處。何以她會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

然而,她就是知道,她就如一個先知一般,熟知未來。

這個想法從簡玉珩腦海內冒出來的時候,他猛然一驚,身上出現一片涼意。

看著嬌妻柔嫩的面龐,臉上淺淺的梨渦,忽然覺得慶幸,若那曲華裳真如他分析猜測的那樣亂力怪神,他難以想象,雪兒如何在她眼皮下待了這麽長的時間。

簡玉珩擡手,一雙布滿深繭的手掌,撫摸在蘇櫻雪的臉上,入手是細膩柔嫩的皮膚,他的眼神越發莫測,心內翻江倒海,若是他再晚一點找到她,她會不會便真的被曲家大姑娘悄無聲息的整死?

想到有這種可能,他有一秒鐘怒意沖破理智,甚至想立馬沖出門去了解了曲華裳那妖孽的性命。

簡玉珩忍了又忍,這才松開彎曲的手指。

“雪兒,候府有曲華裳,便是危險,你今日還是隨為夫回府吧。”

蘇櫻雪坐在他身前,楞了片刻,收起嘴角的繾綣,苦笑:“簡大哥,你當下處境也很危險,若是我同你回府,他日此是你的軟肋,別有用心的人必會從我身上對你下手,到那時,你可還能順利的在朝堂中毫無後顧之憂的革吏治,斬勳貴?”

簡玉珩震驚的睜大眼睛,她比他想象的聰敏的多,他此時正處於變法關鍵時期,牽一發而動全身。自己的周全尚不能顧,她跟著他未來必也是刀山火海過,水深火熱中。

“可是……”簡玉珩遲疑了會兒,瀲灩的俊眸多了些躊躇。

“子都,你可能太小看我了。”蘇櫻雪第一次喚了簡玉珩的字兒,她從他懷裏坐起來,一臉鄭重的說:“我知你如今為何擔憂,曲華裳心腸狠毒,計謀百出,但是她同樣困囿於內帷之中,受長寧候府大家長的管制,這於我便有空可鉆。侯爺爹娘如今留著曲華裳嫡女之位,無非便是想靠她與三皇子接親,謀取利益。旁的親情之類便再也沒了,經過我這些時日的經營,長寧候府爹娘、兄妹對我均是友善、關心。如此我便能在候府得到他們的幫助,若是曲華裳對我再起歹心,也有一爭之力。”

蘇櫻雪說完,見簡玉珩仍舊一副不讚同的樣子,繼續勸:“況曲華裳又不是那等三頭六臂之人,子都哥,難道不相信我的能力?”

簡玉珩眼眸暗了暗,看嬌妻胸有成竹的笑容,心中的擔憂終是脫口而出:“雪兒,你想的太簡單,我懷疑這曲華裳如今已不再是曲家嫡女。而是經歷了那起子怪力亂神,變成可預知未來的鬼怪!”

乍一聽這話,蘇櫻雪身體一僵。

簡玉珩只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話,繼續道:“為夫與曲華裳見過兩次面兒,種種細節仔細分析,竟覺得她似能未蔔先知,你且不要不信,為夫雖沒有真憑實據,但察言觀色卻是會的。那曲華裳從始至終,表現怪異,舉止不能用正常行為解釋,這便是疑問。況,蘇氏滅門之時,你也說了,若你真的死了,最終獲利者便是她,可她為何會算到自己身世,又為何會恰恰趕在崔氏接回府你當天派人滅蘇氏滿門。這一切,來的太湊巧,事出反常必有妖。”

霍,有這種推理能力,你確定不是我的穿書夥伴嗎,親?

蘇櫻雪睜著一雙大眼睛,驚訝的在他相公睿智的俊臉來回打量。還好她沒和這個妖孽為敵,不然被他仔細分析自己的言行舉止,那也是要被扒出馬甲來的。

“所以相公認為我待在你身邊便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蘇櫻雪反問道,看簡玉珩點點頭,不讚同的撇撇嘴:“我若沒說錯,這曲華裳如今傾慕與你,她若知道我其實才是你真正的妻會如何?養了她十七年的爹娘是我爹娘,求而不得的男子是我相公,相公認為,她可會恨毒了我,用那起子預知未來的能力與你我同歸於盡?”

關心則亂,蘇櫻雪的顧慮何嘗不是簡玉珩所憂?但是放她一個人身在狼坑,他又如何放心。

簡玉珩正欲開口,眼前的女子突然往他懷裏鉆,兩人距離越發近了,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他呼吸一滯,出氣聲兒變的粗了些,兩人目光交錯,一個深邃,一個嬌羞,燭光微黃,一室溫情。

蘇櫻雪輕啟櫻唇,臉上散著不自在的紅雲,撒嬌道:“相公,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如今你我相認,我若無法對付曲華裳,不還有你,我明你暗,夫妻聯手,總能盡占先機。況相公如今仕途危險重重,若那曲華裳真預知未來,我在一邊盯著,總能與相公互換信息,你我夫妻本一體,互相幫助,共渡難關,才是真正的患難與共。”

嬌妻的嘴唇一張一合,靠在他身上,絕美的臉上紅霞朵朵,一雙水潤的眸子,仿若秋水,低頭能聞見她身上散發的陣陣茉莉花香,簡玉珩似是受了蠱惑,不自覺的低頭,唇便這樣一絲一絲的接近她的。雙唇交疊,靈魂這才有了安放。

他明白,妻子是在用色you哄他答應,盡管如此,美色當前,此刻他也失了理智,她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蘇櫻雪與簡玉珩相認的這天晚上,他們兩人都沒有睡,一晚上的相聚太短,除了互訴衷腸,抵死纏綿,還有對未來的計劃。

以蘇櫻雪現在的處境,她是真的不適合跟著簡玉珩回去,屬於原身的殊榮,她要一點點從曲華裳身上奪回來。再觀簡玉珩目前的處境亦是步步為營,處處危機,他有他的戰場,她有她的爭鬥,只是經歷此次重逢,他們便再不是一人孤身奮鬥,心中有愛,何處都能安放。

簡玉珩與蘇櫻雪大致說了下,他當下處境,男人如今身處高位,帶頭變法,早已成了眾矢之的,一言一行皆在勳貴世家眼線的監視下,好在他也不是完全被動。早在變法開始之時,聖上便把朝廷一部分暗衛交到他手上,除了負責他的生命安全外,還專門搜集官員們藏汙納詬的證據,武國公和英國公近日為何急著派人追殺他,蓋因他手上掌握了他們貪汙受賄的重要證據,才下了狠手置他於死地。百足之蟲,雖死尤僵,簡玉珩和當今聖上都明白這個理兒,世家勳貴存在這麽多年,想要一網打盡何其困難,這其中各種艱難只有經歷過才能知道真正兇險。

簡玉珩沒有與蘇櫻雪明說,但她畢竟穿書而來,對這個朝代大體走向還是清楚,仔細分辨,便能知悉一二,她沒有什麽好安慰他的,只能與他肩並肩,彼此給個擁抱,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僅此而已,她相信他的能力,他是一個心智成熟到令人可怕的男人,談笑間也便檣櫓灰飛煙滅了。

簡玉珩是趁著夜色離開的靈隱寺後院,他一介外男留在未出嫁的候府二小姐房內,若是被發現,便是百口莫辯,雖然他在自個兒嫡妻房內,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然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簡子都的妻子死了,活著的是曲家二小姐曲華櫻。他在她房內,若是被發現,他們一切的計劃便都得推翻重來。

走之前,簡玉珩給蘇櫻雪留了個信鴿,並叮囑她每隔三天通一次信件,他能退讓到如此地步已是極限,若兩人分開連彼此信息都沒有,他萬萬接受不了。

蘇櫻雪看著他難得堅持又強硬,最終答應下來。嘴裏直嚷著自己連人生自由都沒有,一言一行都要被簡子都控制著。

簡玉珩可沒理會她嬌氣的樣兒,心中仍舊惴惴難安,盤算著等他回去後還得再派兩個影衛過來,暗中保護嬌妻周全。

――――

昨日與那男人談了大半夜,中途還被他壓著,狠狠欺負一番,除了最後一步忍住沒有做下去,那男人簡直化身禽獸,把她手指都磨的紅腫起來。

累了一晚上,第二日起床時,蘇櫻雪起來的便有些晚。

被大丫鬟翠蘭叫醒的時候,她還有些不願意,眼角眉梢都是嬌氣。

翠蘭笑著立於一旁,哄道:“小姐快別撒氣,再不起,太陽都快升到頭頂了!”

蘇櫻雪眨眨眼,慣性環顧四周,待清醒過來,這才沒好氣的道:“翠蘭姐姐天天跟著翠蓮那丫頭不學點兒好,騙人的功夫見長了,你看看這天兒,我估摸著要下雪了,哪兒來的太陽。”

翠蘭原就是打趣兒小姐故意說的,這會兒子被小姐看出調侃,也不慌,隨著她一起笑,手上麻利的給她穿著鞋。

“小姐今天心情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蘇櫻雪擡起頭,迎著窗,窗外天氣雖陰陰沈沈,卻天光大亮,她對著屋外的亮光璀然一笑,她好久沒有這麽踏實的睡覺了,見了那個男人竟連心中的陰霾也就此消散。

未來充滿希望。

翠蘭伺候著她起床,梳頭,待一切打理完畢又花了半柱香的時間。

“母親可有吩咐下來,今日有何安排?”蘇櫻雪坐在蒲團上。開口問。

此次靈隱寺之行,行程全靠崔氏安排。老太太素來不管事兒,況她此次之行原就是想與靈隱寺主持圓通大師禮佛參禪,祈福禱告,更不會管這些瑣事。

“夫人身邊的王嬤嬤早上過來帶了話兒,夫人體諒昨日後院起火,主子們都沒怎麽好好休息,今日特地囑咐各院主子們自個兒活動。”

聽了翠蘭的話兒,蘇櫻雪心中頗為松快,能自由活動再好不過,她正好兒出去轉轉。感慨道:“母親對我們頂頂的好,特別體諒我們這一群小的。”

彩虹屁吹完,忽然發覺拍馬對象並沒有在,自個兒兀自笑了起來。

翠蓮從屋外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家小姐笑顏逐開的模樣,那明媚的、純粹的笑容仿佛能笑到人心裏去,她竟是一時看迷了眼,自家小姐今天的樣子比那些話本裏的仙女兒都要美的多呢。

蘇櫻雪看見翠蓮出現在門口傻站著,沖著她招招手,小丫頭昨天才幫她做了見大事兒,可不要對她更好一點才是。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可不知道,外面都在傳,昨天大小姐在房內發了大脾氣,這會兒子自個兒給氣病了。”

翠蓮背著翠蘭姐姐,暗自對蘇櫻雪眨了眨眼,繼續繪聲繪色的說:“大小姐房內的青碧這會兒還被老夫人罰跪呢!聽說這丫頭昨日把大小姐最心愛的白玉手鐲給弄丟了,大小姐大晚上的央求二公子派府兵滿院子的找,都沒有找到。”

呵?真會編,心愛的玉手鐲?她王櫻櫻的男人怎麽能與一玉手鐲相比,女主莫不是也是個大豬蹄子,大女子主義。哼!

蘇櫻雪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很快便消失無蹤,擡起素手撩開鬢邊的青絲,好奇的問:“二哥哥就任由著大姐姐晚上如此胡來?拉著一大堆侍衛仆從晚上不睡,在院子尋找個小物件兒算什麽樣子。”

“可不是嘛,二公子也不願啊,可無奈這事兒驚動了太夫人,太夫人一向寵大小姐,二公子也便陪著熬夜尋找了。”

大小姐曲華裳對待下人一點兒不體諒,大晚上的為了一個鐲子興師動眾,讓所有人配著熬通宵,任誰聽了心中都有氣兒,翠蓮是個直爽丫頭,這會兒說起大小姐便多少帶了點個人情緒。

蘇櫻雪只淡淡的笑,女主看來有些盲目自大了些,仆人也是人,得人者得天下,這個道理也不懂,竟不知當年她是憑借什麽坐上母儀天下的位置?她本是重生而來,如今占盡先機,卻不能善待身邊下人,體恤兄長。到時人心盡失,還有誰願意再幫她?

女主越作死,蘇櫻雪便越高興,連帶著早膳都多用了一個糕點。

這會兒子飯食吃的多了些,小腹漲著難受。

蘇櫻雪只得坐起身,四處轉轉,消消食兒。

今兒天氣不好,陰沈沈的,冷風不要命的吹,天空烏雲密布,顯見的是不久便會下雨。

整個寺院,除了能看見行走的小沙彌,便沒多少香客。靈隱寺建在西郊外的山上,今兒天氣不好,若真下了雨,上山下山均不容易。因此上香的人便少了些。

蘇櫻雪帶著兩個丫鬟四處的逛著,整個寺廟古樸幽靜,時不時的會聽見撞鐘聲,悠遠綿長。

內院前方是一片竹林,樹木蔥郁,翠竹環繞。

蘇櫻雪散漫的走,繡鞋在濕滑的地面上,印出一個個腳印來。

她低頭數著青磚濕瓦,前方竹林眼看已經到了近前。

“小姐,我們還是回吧,前方便是竹林,已經沒有路可走了。”翠蘭站在她身側,勸道。

“聽旁人說這靈隱寺最為壯觀的便是竹林中心的菩提樹,翠蘭、翠蓮,難道不想去看看?好不容易出趟門子,就當出來散心游玩了,這菩提樹也值當看上一看。”

蘇櫻雪含笑的看著兩個丫鬟,見翠蓮連連點頭,就差興奮的尖叫起來,她不由失笑。

率先走入竹林,也不管翠蘭欲言又止的神情。

見了那個男人後,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人生在世,隨性生活本就是每個人最終追求目標,若是她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過的好,過的膽戰心驚,她憑什麽為蘇氏滿門報仇,憑什麽和命運之主對決。

這個世界,他便是她的依靠,那男人告訴她,她只管隨心所欲的活,他是她最強的後盾。

蘇櫻雪想到這裏,驕傲的笑了。

信步走入竹林,有了他,她還瞻前顧後個什麽勁兒?

蘇櫻雪一路走來,鮮有人出現,大抵因為今日天氣原因,若是往常天氣正好,來竹林一覽菩提樹的香客多如牛毛。

傳說菩提樹乃是寺內得道高僧圓寂後,幻化的舍利子,種在地裏,長出來的。

若是心中有求,對著菩提樹誠心叩拜,便能實現願望,民間把這種謠言傳的神乎其神,因此前來參拜的人特別多,就連當今聖上,也親自叩拜,以求國富民安。

蘇櫻雪自個兒到不信這種言論,蓋因她前世看過書,菩提本無樹,它是一種桑科、榕族、榕屬的大喬木植物,幼時附生於其他樹上,如何會是舍利子所化呢?

不過她確實想看看這種植物,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當旅游了,領略一下大自然的神奇。

菩提樹長在竹林的中間,蘇櫻雪與兩個丫鬟走了好大一會兒才到。

走得近了,卻看見菩提樹前多了個人,這是位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他面容英俊,五官深邃,長身而立的站於樹前,身上冷冽的氣質讓人無法忽視。

是他!男主楚南潯!

蘇櫻雪看清男人的側臉,條件反射的要往竹林深處躲,開玩笑呢,小老弟,這個時候碰上他,他豈不是又要掐自己脖子,威脅一番。

蘇櫻雪顯然對上次綁架事件印象深刻,記憶猶新,懷恨在心。

對,她是個記仇女孩兒。

哪天一定要找機會爆打男主一頓!

蘇櫻雪在心內日天日地,行動上卻慫得恨,只想躲著男主,以免被他記恨。拽著身後的兩個大丫鬟,迅速的躲入竹林繁茂的灌木叢內。

楚南潯站在菩提樹前,鷹眸直視前方。

前方跪著個黑衣人,此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讓你打聽的事兒就只有這點兒消息?”楚南潯面無表情的問,手指摸索著手中的玉串兒,聽不出喜怒。

“三皇子恕罪,奴才……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跪在地上的暗衛驚慌失措的一直磕著頭,臉上盡是駭然之色。

楚南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人,稍一用力,手中的玉串兒碎了一手,他把一手的碎片扔在暗衛的臉上,碎片紮入臉內,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

楚南潯漫不經心的笑,笑容不達眼底:“不,沒有查清真相,你怎麽能死?我要的是曲家嫡女所有的資料,細到什麽時辰吃飯,什麽時辰睡覺。不是一堆無用的溢美之詞。你這次可懂了?”

暗衛戰戰兢兢的點頭,主子一般不生氣。生起氣來是會殺人的。

“這幾日,你潛伏在暗處,曲家別的姑娘可有異常之處?”

暗一跪伏在地上,自知辦事兒令主子不滿意,頭也不敢擡,恭敬的答:“曲家另外兩個姑娘,據奴才觀察並無異樣,只之前調查,陰差陽錯發現這二小姐曲華櫻的身世倒有些問題。”

暗衛說完擡頭看了一眼主子,見他側耳傾聽,趕忙繼續道:“奴才之前調查曲家姑娘們的戶籍時,發現二小姐曲華櫻的戶籍被長寧候府做了手腳,原也是有些好奇,又恰好遇上管理戶籍的主事是屬下兄弟,便問了問,這一問便問出了大問題……”

暗一頓了頓,見主子並沒有反對他說曲府二小姐身世之謎,便放心的說下去:“原這長寧候府根本沒有嫡親的曲二小姐,如今候府新迎接回來的二小姐是通州府已經銷去戶籍的蘇家女,今年金科狀元簡玉珩的嫡妻。”

楚南潯露出一絲異色,金科狀元簡玉珩,前幾日他在柱國公府還見過,拋開他與他情敵關系不說,這是位驚才絕艷之輩,他看過他上書的變法,其思想超前,深謀遠慮。變法章程,樣樣俱全,上至官僚改革,下至民眾關心的賦稅問題,均有涉及。且若是真能實行下去,對楚王朝未來的錦繡山河,可打下夯實的根基。他雖是理工科出身,對歷史並不熟知,但如今看了這樣一本關於民生國情變革的奏折,他自己都覺,此人大才,見識卓絕,睿智創新,日後必有大用。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曲華裳喜歡簡玉珩,若是曲華裳真是王櫻櫻,那他只能對簡玉珩說聲遺憾,他的命到了盡頭。

若曲華裳不是她,往後他若是登上帝位必當重用,雖他沒有學過帝王之道,但後世當了那麽多年總裁,知人善用的重要性他懂,簡玉珩的才華當的起協同他管理王朝的重擔。畢竟他對治理國家一竅不通,身邊有了這樣一位能臣,再施以制衡之術,往後江山可穩,錦繡山河可期。

這樣一位驚才絕艷之輩,原配妻子竟是曲府嫡親二小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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